毛羿雄:裂变自由,摇滚不死 | SME宝藏学子

编者按
每每击打架子鼓,毛羿雄的灵魂便能挣脱束缚,漫步于更广阔的音乐世界。生活中的创意师、舞台上的酷鼓手,他即是原生粗粝中透露着精致细腻的矛盾体。摇滚赋予他新生,音乐包容他的任性,而山脉如同陨石坠落的那一刻,将会裂变出何种奇迹?本期,让我们一同沉潜摇滚乐海,聆听这位宝藏学子的内心世界。
人物档案

毛羿雄
香港中文大学(深圳)经管学院
2020级市场营销专业
鼓与摇滚,成长中的一束光
毛羿雄与架子鼓结缘的故事最早可以追溯到小学一年级,电视上鼓手敲击出的一连串节奏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将年幼的他钩在荧幕前聚精会神地欣赏。见他如此感兴趣,家里人便给他报名了一个架子鼓班。起初学习简单的节奏型和音符等基本功时,毛羿雄还只把手中的鼓槌当成一次新奇的玩耍和尝试,却从未设想过此后鼓手这一身份将继续陪伴他十多年。
第一次让毛羿雄真正投入摇滚节奏世界的契机,是打鼓老师给他听了一首加拿大乐队SUM 41的曲目。自此,向来被长辈评价为“循规蹈矩的乖孩子”的毛羿雄找到了一种内向突破的途径,从Punk(朋克)踏进了广袤的摇滚大地。
朋克音乐让毛羿雄意识到,打鼓是一种野性的存在,让人们渴望自由不受拘束的冲动得以实现。“我可以去尝试一些很炫酷的东西,从一个普通人变成舞台上耀眼的明星。我很享受舞台给我的认可和支持,随后更饱满地回到生活中。”
青春时期,被困囿于家庭、学业、社交等多重压力中的毛羿雄更多的把打鼓当成了一种情绪和压力的宣泄,“架子鼓是一种打击乐,不用在一开始去记住音符,音高,你只要去不管不顾地打一通,马上就可以消解内心的苦闷和愤怒。”而在排解过程中,毛羿雄与摇滚的关联也愈发强劲紧密。
彼时他的听歌偏好先由朋克转向了如Guns N' Roses (枪炮玫瑰)和ACDC等乐队创作的“很有金属风格”的Hard Rock(硬摇滚),又慢慢走向了Glam Rock(华丽摇滚)和Progressive Rock(前卫摇滚),并最终来到今天Noise Rock(噪音摇滚)和Indie Rock(独立摇滚)的领域。作为一个重节奏的音乐类型,摇滚需要利用有力的鼓点唤起听众的共鸣,因此鼓也成为了他与摇滚共舞的最佳拍档。成长路上,边学鼓,边听摇滚,渐渐地,二者已经在毛羿雄的生命里交织交融、难舍难分。

毛羿雄组建一支乐队的想法,在听朋克的那段时光悄然萌生。起源于一群英国毛头小子不加打磨地玩音乐,朋克是一种门槛相对较低的摇滚乐类型,一方面它在音乐性和节奏型上仅使用直接而赤裸的三和弦,另一方面它想表露的内核也是最具简单有力的反叛精神。毛羿雄评价朋克乐队像是少年人一样,稚嫩而顽强地去尝试对世界的不满进行冲击和反抗。这些诞生于街头巷尾的粗糙音符让他内心深深触动,“如果他们这么‘瞎玩’,也能创作出这么酷的、伟大的作品,那我也想试试。”
用粗粝敲击出精致的回响
躁动的音符、密集的鼓点,闪耀的四人能随时随地把当下变成自己的舞台——这就是乐队坠落的山的独特魅力。谈及队名,毛羿雄自豪地解读,坠落的山可以被衍生为陨石一类“粗粝之上又有些许细腻精致”的事物,每粒陨石都是外太空数以万亿可能性中的一种,恰如他们希望通过震撼的音乐传递出纷繁信息的风格。
作为乐队里搭建核心骨架的鼓手,总是坐在舞台后排、被大小乐器掩映的毛羿雄对此职责也有着自己的见解:一是为其它乐器的演奏提供节拍速度上的参考;二是在此基础上设计出结构的变化和律动的漂移;三则是为其余乐手提供一份可以自由发展的想象空间。给旋律铺设底色,向同伴提供灵感和动机,这是毛羿雄认为自己能做到、也是最有意义的事。

然而,组建这支如此合拍的乐队的过程也并非一帆风顺。前期寻找伙伴的经历已然比较曲折,而找到来自深北莫的另外几名乐手之后的磨合则更为艰辛。一方面,刚加入乐队的毛羿雄在此前并没有与他人长久配合的经验,总是喜欢把鼓打得浮夸而炫技,无法稳住表演节奏,这对他们演出的完成度无疑是一个“灾难性的打击”。忆起自己导致的第二次公演垮台,毛羿雄忍不住扶额悔叹。也正是这次惨痛的教训让他逐渐正视了“严肃对待是创作最基本的要求”这一事实,并意识到灵感之外,认真、踏实地打磨好每一处细节对于最终呈现来说更加重要。另一方面,他坦言,自己创作能力和其他队员的水平的差距也给乐队前进带来一定阻碍,例如他们的吉他手,是一位艺术家般的音乐设计师,对不同音乐领域的特点,创作方式吸收速度极快,但毛羿雄却不一定能跟上其步伐;好在他们在相处中慢慢形成了一种共同的默契,与拥有灵巧音色,极强即兴能力的主唱,刻苦练习且幽默活宝的贝斯手等乐手融合出了新的创作。
除此之外,毛羿雄印象尤深的是疫情期间的排练问题。为了进入其他学校的乐房排练,他时常与门卫周旋,在不断地“侦察与反侦察”中,他意外“练就”了一位可以在五十米外认出并驱赶他的门卫。为此他还特地买来假发和眼镜,换上以前从未穿过的衣服,宛如小心翼翼打游击一般奔赴排练现场。虽然当时非常困扰,但现在想起这段往事,毛羿雄也认为它为给自己的乐队记忆增添许多趣色。

随着不断磨合、渐入佳境,坠落的山中的每位成员都逐渐变得心有灵犀,彼此间被音乐的纽带紧密维系。作为一支原创乐队,灵感常常在大家持续排练了一到两个小时后悄然造访。
彼时刚进行完热场,可能是毛羿雄自己随手打的一个节奏型,也可能是吉他手换的一个和弦,在不经意间引发了队员间的化学反应,几乎一个瞬间,所有人都会及时调整配合,把这段新旋律演绎下去。“那是一个非常激动人心的瞬间,可能你还并不知道这首歌最终会往什么方向发展,但你就是大概知道该怎么弹或者怎么打。这像是我们之间一种敏感的共鸣。”
而在舞台上,或是对某个乐段的延长或更替,亦或是一段即兴的solo(独奏),他们也常会根据现场氛围和反馈进行调整呼应,放大声学特性的美。毛羿雄最喜欢的,是吉他手每次进行完精彩酷炫的solo之后,望一眼同台的队友们,然后大家一起将乐曲完美地回收。在毛羿雄眼里,这份随着音符流淌的默契常常给他们的演出带来更多音乐之外的感染力。

受Radiohead, Ride, 海朋森,重塑雕像的权利等关于音乐创作逻辑的影响,坠落的山与其它乐队一大区别在于,他们不会把摇滚乐当成简单的兴奋剂注射给观众,而是希望创作出来的音乐具有故事性的脉络,一步步带领大家攀上情绪的高峰。他们常会做一些大胆的尝试,比如一首时长共五分钟的歌曲里,前面足有两分钟都是引入部分,只运用简单的合成器和鼓点,慢慢将听众带进他们想要诉说的氛围里。他们希望听者能在他们营造的噪音墙和主唱美妙的歌声中,在这种粗粝与精致的对比中,在他们多样的尝试和探索中,融入为乐曲的一部分,一点点抽丝剥茧,触达他们渴望传达的核心。因而被问及如何来形容乐队风格时,毛羿雄给出了答案:梦幻式的沉浸、深刻,以及迷茫。

坠落的山一共有过三次大型公演经历,而第三次在深北莫“噪梦”音乐节的演出无疑是他们最成功也最值得纪念的。
除去参演乐手之外,毛羿雄还有个身份,就是此次音乐节的统筹策划。出于商科生磨炼自身的想法和对平面设计的爱好,他一手承办了“噪梦”的logo、海报、周边设计,以及所有宣传片和推文的产出。对于“噪梦”这一主题的理解,毛羿雄谈到,现代都市人的庞杂思绪构成了内心的噪音,但其实噪音之下又包裹着一份缤纷的梦,因而这次音乐节就是给大家提供一个机会,将梦从枷锁中解放出来。

怀着对主题的多元阐释、准备时间紧迫的压力及对最后一次乐队合作的不舍,坠落的山以他们最强烈的情感投入到全新的创作和排演中,用“噪音”为自己和听众共同织造了一场迷幻而又美丽的梦。此次演出结束后,毛羿雄需要开始准备大四的申请季,而另外三名乐手也面临毕业分别、汇入人海,虽然大家都抱有日后重聚还能将音乐继续做下去的美好愿景,但未来将会如何还始终未知。不过,“这段经历也像一场很真实很精彩的梦,只要那个时刻足够闪烁,便足够具有纪念意义,不奢求每个美好都会一直持续。”毛羿雄微笑着,“只要我还继续在做音乐,在创作,就契合了我的真正追求:让表达的探索持续下去。"

同音乐相伴,继续野蛮生长
不仅自己对音乐始终秉持一颗热忱之心,毛羿雄还在极力推进校内音乐活动,为大、小众音乐提供氛围浓厚的土壤。
身为乐泽花园爬行动物音乐节的主创,他已经连续举办了三年这样的活动,“舞台上的高音和流行歌曲已经够多,我们更想给平常难以获得关注的小众音乐、乐器及各种表现形式一隅小小的花园地带,让它们也有空间生存和呼吸。”



不唯如是,毛羿雄对艺术创作的执拗追求同样延续到了学生工作上。大一时在礼文堂的学助工作便帮他积累了许多三五百人的大型活动策划经历,让他对市场营销和推广有了初步的认识,并逐渐将设计策划与自己的美学追寻构建起了连结。后来转当祥波书院的学生助理之后,他依然保持自己的本心,与另一位同学一起完成了2022级祥波书院新生周边及迎新标牌的设计工作,收获了一场颇为难忘的综合化、体系化设计之旅。关于设计,他认为“其本质属于服务业,但不能仅满足甲方的需求,更要在里面体现出贴合主题的美学探索。”通过这段经历,他也为自己奔向理想中的产品经理岗位铺设了多维度的锻炼。



与音乐相伴十数载,它留给毛羿雄最深刻的烙印便是生命力。一方面,每当他听到试图表达独立想法的音乐时,他总是可以透过那些热切的追求和坚持望向背后活生生的音乐人;另一方面,这类极具识别性的音乐主题常会引起他对人类生命本源的哲学追问;再者,音符总能通过听觉调动人的原始情绪,自然而然地激起心灵震撼。而沉浸在这种勃发的音乐律动中,毛羿雄亦会继续向着他期盼的自由追求,裂变重聚,恣意生长。

